第五章 终于还是做了一次“小偷”
等我叫完后才发现，门口站着的是一脸严肃的教务处主任和两个保安。
他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像一道淡蓝色的烟花。
这些道理，他们明天就会明白了。
“想被警察抓你就这样干吧。”后来我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乌鸦嘴，因为我的话音刚落，电脑房的灯忽然刷地一下全亮了起来。
不过也没什么，他们让我失望，我也让他们失望。
不管了！
我只好抿住嘴，就这样跟着那辆车一直飞到了郊区的一个小院落里，车停了，我们也在邻家的屋顶上停了下来。岳轻枫对我说：“记往，这是道北街128号，你们学校的保安监守自盗，食堂里的粮油都运到这里来了。”
“那你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来。”他朝我伸出手说，“我带你去看看，黑夜里的人都在做些什么。”
“不。”他说，“我会飞，放心吧，我的飞行技术在艾兰德堡可是一流的。”
“不信也得信。”我故意气她，“我已经这样了。”
“小薇！”小姨摸摸我的额头说，“你妈说你高烧，看来真是烧糊涂了。胡说八道什么呢！”
我手忙脚乱地找软盘，可是小姨家一张软盘也没有。浴室里冲水的声音已经停了，我紧张到快不能呼吸。
“愿意！”他说，“你在电脑前？”
看“裴勇俊”的样子，好像还挺高兴的。
我不高兴，我只是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。
“正好在家休息几天，研究一下你小姨的游戏。”
“对对对！”我激动地喊起来，“就是道北街128号，昨晚他们把粮油都运到那里了。在学校食堂里偷的东西！”
迷迷糊糊中我像是睡着了，却真切地感觉有人在叹息：“哎，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是挺烦的，对么？”
原来竟是保安干的好事！
“求我了？”大P立马飘了起来。
“你把我再送进游戏里。”我说。
“不许忙。”我按住她的手说，“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他微笑着说：“你在怕什么？要知道我遇到倒霉事的时候可喜欢飞了，一飞，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拼命地掐自己，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梦。
“愿意不愿意直说！”
“轮不到你教训！”我大声地喊说，“你最好闭上你的嘴！”
我按门铃后门自动开了，小姨正坐在电脑前发呆，见我去了，对我说：“自己找吃的找喝的，我还有事情要忙呢。”
就在这个时候，大P却站起身来，笑了笑说：“我承认，都是我干的，不过这件事情与丁薇无关，你们放丁薇回去休息吧。女孩子不能熬夜的。”
我终于伸出了我的手，他握住了我的。
“那就复制一下发你信箱里。”还是大P精灵，鬼主意一个接一个。
妈妈也挺高兴的。
“嘿嘿。”他在那边笑，“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哦。”
我看了看下面说：“你怎么上来的？”
“小薇。”妈妈说，“我不相信你们老师说的那些，我不相信。”
我点点头。
我真是觉得羞辱。
不过大P虽然挺能抽风的，我还是不相信他做过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，也许是人不可貌相吧，不过无论他做过些什么都与我无关，我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。
他又握住了我的手，带着我一飞冲天。我们如离弦的火箭一样一直往上升往上升。星星越来越大越来越亮，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大。就在我欣喜万分的同时，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卷了进去，那力量太大了，使得我和岳轻枫的手不得已松开了，他的披肩也从我身上掉了下去，我整个人哗啦啦地无法控制地往下掉往下掉，然后我就醒了，手心里，额头上，全都是汗。
我进了教室，发现大P已经坐在了座位上。我刚一进去，全班同学就鼓起掌来，我莫名其妙地坐下，大P低声对我说：“大家这是在对你的奋勇抓贼不幸染病的光荣行为表示敬意呢，嘿嘿嘿。”
“你没事吧？”我反问他。
“我不相信他们说的。”我说。
我对电脑一向白痴的，不过大P的指示还不算是太难，我一步一步地做到了，电脑最后显示出来一行看上去很复杂的数字和符号。
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？！
“不讨厌是什么意思？”他笑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“裴勇俊”又来了，他走得又急又快，一上来就问我说：“怎么样？病好些没有？”
“走吧。”我打个大大的哈欠对他说，“困极了。”
“你电话别挂，等我来查一查。”大P好像正在电脑前，我听到他敲击键盘的声音，很快，他说：“有了，抓我的那个保安叫李志，今年二十五岁。中专毕业，喜欢打麻将！家住在道北街128号！”
四周被照得一片雪白，我吓得抓住大P的手就尖叫起来。
“你以为我想？”我转头对他说，“不过开除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，你最好有证据，不然我会告你诽谤！”
都是被死大P拖下水的，我恨大P一个洞！
说完，从他手上传过来一股更大的力量，我们开始加速，越飞越高，我的长发和他的披风高高地扬起，我开始压制不住兴奋的尖叫。岳轻枫说：“呵呵，小声点啊，被人发现我们在天上就麻烦了。”
等“裴勇俊”一走我就赶快拨通了大P的手机。他飞快地接了，问我说：“你没事吧丁薇？听说你发烧。”
上铺的女生正拿着一张毛巾在替我擦拭，她很同情地说：“丁薇你病了，一个晚上都在说胡话。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。”
“飞呀。”他两手一张说，“你忘了我还带你飞过呢。”
我对大P的故事并不感兴趣，我感兴趣的是昨夜的梦。
“你想办法弄到再一幅传感眼镜，我这里有一幅，是我老爸的。然后，到我家来找我。”大P把地址告诉我后说：“我挂电话了，我现在就回家去等你来，你把电脑关一下再重启，以免你小姨看出来。”
“我警告你，你的事情还没有交待清楚，今天要是敢走出这间屋子，你以后就永远不要踏进我这所学校的大门！”
起初，我们的飞行速度很慢，跟跑步的速度差不多。沿着学校操场环形的跑道滑过一圈后，我开始慢慢地进入状态，要求他说：“可以高一些么？”
“终于逮到你们了。”教务处主任黑着脸咬着牙说：“给我出来！”
这一次我有些犹豫了，把手背在身后。
“我的传感手表响了。”他说，“知道你有难。”
还记得出来的时候爸爸叹息着说：“就为了你啊，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光了。”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我问他。
“这种事怎么能随便承认呢，”大P说，“根本就不是我们干的，我们只是想上上网，所以才会半夜溜进电脑房而已，而且还是第一次。”
“其实还有办法。”大P并不死心，“下一次，我们可以潜入你小姨家里。”
“不用了！”“裴勇俊”手一挥说，“我们都查清楚了，偷东西的是我们学校的两个保安，警察已经去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，多亏叶大平和丁薇发现了线索！”
看来她真是心事重重啊。
“我去找那个男生谈。”她神经质地说，“听说他父母都在国外，他父母不管教我来替他们管教！”
“可是这不是游戏啊。”我还是不太明白，“你怎么也可以飞呢？”
“我这是替你父母教训你！”他眉毛立了起来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他带着缓缓上升，我们飞过教学楼的楼顶，飞过校园里那个小小的花园和小树林，夜晚的校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香味，就在飞过食堂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往食堂外搬东西，好像是学校里的那两个保安，东西一袋一袋地被搬到校外的小货车上，保安跟那司机挥挥手，车子开远了。
“就是可爱啦。”我说。
“那个小巫师，他怎么会从游戏里跑了出来？”
我掩住嘴，我昨晚亲眼看见，我想我知道是谁偷的！
她一冲上来就摸我的额头，我很厌恶地躲开了。
岳轻枫放开了我的手。我们肩并肩坐在屋顶上。我有点冷，他把他的披肩卸下来穿在我身上。我温暖得有些无以复加，于是问他：“小巫师，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？”
我们彼此彼此，谁也不欠谁。
“走！”岳轻枫说，“我们要加速了，看这车子开到哪里去！”
昨夜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？
“没事的。”大P捏捏我的手心，安慰我说，“你不要怕啦。”
“你真的很像大P。”我说，“可是他很讨厌。你不讨厌。”
真是冤到外星球去了呀。
“关你什么事！”我狠狠地甩开大P，然后朝着门外走去。
笨蛋笨蛋，都是笨蛋！
大P在他身后偷偷地跟我做出一个V的手势。
“再接下来怎么办？”我问。
我以病为由请假回家，“裴勇俊”很痛快答应了，还吩咐我好好休息。可是实际上我并没有回家，我直接去了小姨那里，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。
他的掌心是如此的温暖。一股力量在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，让我整个人忽然变得轻盈无比。然后，我腾空了，跟着他从窗外飞了出去。我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，他还是那句话：“伸开手臂，放轻松。”
“困了！”我懒洋洋地说，“我要回宿舍睡觉。”
“你是吃翅膀的吗？”我问他。
我不由自主地坐起来，发现竟是小巫师岳轻枫，他就坐在我们宿舍的窗台边，依然是黑色的衣服，戴了一顶黑色的宽边帽，笑笑地看着我。
啊？
“不行！”小姨很坚决地说，“最近游戏都不开放，出了一些状况所以要调整，你忘了上次大P出事了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她糊涂糊涂的样子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大P拉住我，对教导主任解释说：“您别怪她，她脾气一向这么坏，对谁都这样呢！”
“你要是去谈我就去死。”我说，“我不是吓你。”
“当然！”大P说，“没事，你保证不会有事，而我也会得到清白的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他说。
我真是懊恼，游戏什么时候不能玩，要不是鬼迷心窍，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，居然还被人怀疑是小偷，真是菜到家了。
“那按我所说的程序做，把最后的IP地址记下来就行了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我很肯定地说，“他是被人陷害的！”
医务室的门又被推开了，这回是妈妈。
深夜里他的声音那么大，我不由自主地一哆嗦。
难道，昨晚的一切都是一个梦？
我到底做什么坏事了？
我做完一切的时候小姨从浴室里出来了，谢天谢地，她并没有怀疑什么，而是用大毛巾擦着头发若有所思的样子，擦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尖叫着说：“呀呀，你看我，都忘了把身上的肥皂泡冲干净了！”叫完后，赶紧又折回了浴室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你和叶大平昨晚都做得非常不对，弄得我这个班主任也很被动。”
“是你？”我赶紧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，“你怎么来的？”
“我又不是小姨的小孩。”我说，“不要动不动就是小姨小姨，小姨没有这些义务！”
“你们老师说要让你先回家写检查。”妈妈说，“要不，我让你小姨来接你？”
“可能……”我吞了一下口水说，“就是学校的保安干的坏事。”
小姨进了卫生间，我在她的电脑前坐了两分钟后，拔通了大P的电话，我压低声音对他说：“我现在在小姨家，她不肯送我进游戏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“你的直觉一点儿也没错，警察在道北街128号把那些东西都搜出来了，我不过是渲染了一小下，再胡乱编了个故事，你就成了英雄了。”
我们被带到了教务处。问清了我们的班级和姓名后，教务主任说学校里最近老是丢东西，还要我们承认是我们干的。
“看到那颗星星了吗？”岳轻枫笑了，忽然指着天上的一颗星问我，“想不想去摸一摸？”
他又恐吓我说：“虽然还没查出东西被偷到哪里了，但你和大P都是怀疑对象。你再好好想想，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。我们已经通知你爸爸妈妈，他们很快会来。你先休息，养好身体也很重要。”
“恩。”
“丁薇你真是个天才！”大P在那边说完，就把电话挂了。
“你去哪里？”教导主任在我身后一声暴喝，脸上青筋直冒。
“也许，是直觉吧。”我总不能告诉大P我做了一个梦吧。
我赶紧甩开他的手。
“你有证据吗？”“裴勇俊”很严肃地说，“你现在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不错了，虽然叶大平一再为你推脱，但校方并不相信你与此事无关。最糟糕的是校方认为你们俩在谈恋爱。而且，昨晚学校的食堂被盗了，食堂的门也是电子锁！”
他不知道，我是宁愿去一所普通的中学的，我这人没有理想也没有追求，我早就不可救药了，花钱在我身上也是白花。
很可惜，有一半不是梦。
“我这就带她回家。”妈妈不安地说，“我会让她好好写检查的。”
小姨看上去真的疲惫极了，眼睛里全都是血丝。她站起身来对我说：“我要去洗个澡，清醒一下再接着干，你自己照顾自己哦。”
我自知理亏，只好继续不说话。
“COPY下来！”大P说。
说完了又责备我说：“你也是，知道了怎么也不讲出来呢？”
“一点催眠剂。”他说，“吵醒你同学可不太好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大P警觉地问我。
“撒谎罪加一等。”教务处主任说，“天一亮，等你们班主任来了，我们就通知你们父母和公安局，到时候由不得你们不说。”
我在医务室里挂点滴的时候“裴勇俊”来了。他坐在床边，首先问我：“感觉好些了没有？还发不发烧？”
“我一定要去！”我低三下四地求她，“就让我进去一小下？”
“好小薇！”小姨并不吃我这套，而是说：“你听话，再过几天我就送你进去玩，但是现在不行，游戏还有问题，看在我三天三夜没睡觉的份上，你别缠我了行不行？”
大P闭嘴后，四周就显得安静极了，只有电脑屏发出幽幽的蓝光。
“你再骂一句！”我对他喊起来。
“你愿意回家那当然好。”妈妈讨好地说，“只要以后不跟那个小子混在一起，应该不会有事的，大不了我们去校长那里替你说说情。”
“叶大平已经被勒令退学，保安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张万能钥匙卡，还有，在他宿舍的箱子里也发现了一些别人丢过的财物。”
不过我管不了她了，我从她的桌上找到传感眼镜，放到我的书包里。悄悄溜出了她的家门，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大P家里赶去了。
他的痛心疾首激怒了我，于是我冷冷地说：“没有。”
她却还是被我吓住了，脸色变得苍白。呆呆地坐在我边上沉默。终于等我挂完了一瓶点滴。我从床上坐起来，她想伸出手来扶我，肯定是怕我拒绝，又立刻把手缩了回去。
话是这么说，回到宿舍还是老半天睡不着。明天等待着我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呢，我想起到这所学校来报道的第一天，爸爸把一大叠人民币放在桌上的时候那个老师眼皮都没抬一下，省重点中学啊，差一分就得交一万，更何况愿意到这里来交钱的人太多了，你想交钱，得三番五次地找人不说，还得低三下四的交，就是这样。
“你倒是挺有英雄气概的啊。”教导主任说完大P就看着我说，“一个小女孩子，半夜三更地从宿舍里跑出来，你有没有想过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呢？”
门口的保安伸出手来拦住我。教导主任无力地挥挥手对他说：“你先送她回宿舍，看到她进门再走，有什么事明天再跟她说。”
“快去上课吧！”他拍拍我的肩说，“不过就算是为了抓贼。以后也不要那么晚到处乱跑，女孩子身体弱，不能乱来的。我已经狠狠批评过叶大平了，不过将功补过，我也不再追究他的责任了！”
我不说话。
“不知羞耻！”他忽然低声地骂。